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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鬼之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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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瘸子曾經跟我講過,鬼由心生,無形有念,講的是人死之後清氣上升濁氣下降,三魂七魄立體之後的組成的一股‘氣’,尋常鬼魂死後頭三天根本不知道自己死了,如果沒有遇到勾魂鬼差的話就會終日游蕩,七天回魂之後,便自人間消失,老瘸子當時對我說的是,那些鬼魂應該並不是直接前往陰間,因為他小的時候曾經看到過薩滿教派的一件古老寶物,那寶物是一張‘唐卡’(thang-ga藏文音譯即用綢緞裝裱出的卷軸畫,是西藏宗教中記錄宗教,政治,歷史,民俗的一種重要方式)。

老瘸子說,他看見的那張唐卡據說是古時巫教分裂之後遺留下來的最後一張,上面的圖畫是三個不同的世界,分三個層次,分別代表著‘凈土世界’,‘人間世界’以及‘陰間世界’,而每個層次都與其他的層次相連,在這些相連處,還有三個‘小世界’,老瘸子說,那副唐卡可能就是這個世界的真相,講的是人死之後的去向,那個圖形正中間的層次中繪有蕓蕓眾生,應當就是我們現在所在的人間世界,而人死之後的靈魂,沒有修行過的就應該隨濁氣下降先到一個小世界中暫留,經過某種賽選然後才搭乘冒火的牛車前往最下面的那個層次,也就應該是傳說中的‘陰間世界’。

而他也說過,他的那面八弦單面驢皮鼓上面的圖形,也正是從那張唐卡上面簡化而來,代表著‘真相’的意思。

清氣濁氣都是一股氣,講的是萬物由氣組成,人活著就要爭氣,等到壽終正寢時也要咽氣,這口氣便是我們生存的燃料,如果因為冤仇或橫死或其他意外而死的話,就會咽不下這口氣,而使得靈魂終日徘徊在人世間無法離開,這也就是那些故事裏面的冤魂惡鬼的由來。

講的是這些徘徊在人世間的冤魂惡鬼都因為某種執念而無法從這苦海解脫,只要一天沒有達成自己的心願就不會消失,在巫教之中,將這些徘徊在人間不肯離開的游魂們稱為‘清風’和‘煙魂’。

‘清風’的意思是男鬼,‘煙魂’的意思則是女鬼。

這並非空穴來風,就連現在的東北一帶,那些陰陽先生或者出馬弟子們,依舊沿用著這些說法和名詞,可見當年巫教文化的影響有多大。

我當時還小,聽老瘸子講的這些東西完全就像鴨子聽雷似的,真是見鬼了,現在怎麽會又把這事兒想起來了呢。

我和李松竹賈明亮三人跳出了窗戶,因為是一樓,窗戶外面是個花壇,等到腳踩著土地了,我才明白過來原來我膽子這麽小。

是的,我害怕了,不過話又說回來了,誰他嗎大半夜的在一荒山老林中的營區流竄能不害怕?而且之前還有一個玩兒雙杠就像甩鼻涕似的家夥跟你說這裏以前曾經死過好幾百人,靠。

那種感覺,就和你半夜在亂葬崗走也差不了多少。

這真是人嚇人嚇死人,還沒等看見什麽呢,就已經被自己的心理給打敗了,就像打仗似的,槍還沒響就尿褲子了,幹。

我當時多麽想跟那兩位大哥說‘要不咱們回去吧,這太慎得慌了’,可是幾次話到了嘴邊兒上,都讓我咽了回去,理由只有一個,那就是我不想這麽窩囊的就給他們洗襪子,況且那裏面還有孫家良那家夥的襪子,記得那家夥的最高紀錄是襪子買回來就沒洗過,這還不算,居然還被他連穿了仨禮拜,到最後可能他覺得也有些咯腳了,於是就在床上跟丟飛鏢一樣把那襪子丟進了垃圾桶裏,那哪兒他嗎是襪子啊,分明就是暗器好不好。

而且,我也不想在他倆面前承認自己膽子小,畢竟年輕嘛,都是打腫臉充胖子,我也看出來了,這倆家夥也有點兒害怕,我們互相望了一眼,表情都有些凝重,可能我們都想到一塊兒去了吧,都在想‘靠,這倆孫子怎麽還不認慫,嚇死老子了’。

沒辦法,既然我們三個都是死鴨子嘴硬,那就得一路硬到底了,於是我們一邊小聲兒的交談著,一邊磨磨蹭蹭的向前走去。

這軍區可不比大學那樣的小家子氣,地方大的嚇人,此間我們所在的位置與那‘西天門’距離遙遠,估摸著步行的話,少說也要走上二十多分鐘,幸好由於地理位置的原因,這裏沒有崗哨,偌大的操場上只有冷風和雜草伴著我們前行。

雖然剛開始的時候心裏很害怕,但是走著走著也就覺的習慣了,竹子忽然說道:“媽的,沒想到外邊兒挺涼啊,真沒意思。”

還不是你提起來的麽大哥,我和亮子倆人用目光鄙視了他一下,竹子覺得有些自討沒趣兒,便一邊走一邊對我倆說道:“哎,你倆說,如果咱們等會兒真碰見鬼了的話,那該怎麽辦。”

聽見這個‘鬼’字之後,我和亮子都不約而同的哆嗦了一下,我對竹子說:“少說兩句行不行,大晚上的……”

“怎麽,你害怕了?”竹子和亮子頓時大喜,慌忙追問我:“你要是害怕了我倆現在就陪你回去。”

“大晚上的多有意思啊!”我心道不好,差點兒就著了他倆的道兒,於是慌忙轉移話題,媽的,果然這倆損賊詭計多端,見大家都沒有要閃的意思就玩兒起心理戰了。

不過,被他這麽一說我才意識到,對啊,你說如果待會兒我們真遇到了什麽東西的話,那我們該怎麽辦?

貌似那些鬼片兒裏都是這麽講的,一群二逼青年閑的沒事兒就玩恐怖游戲找鬼玩兒,結果到最後鬼出現了以後把他們全都玩兒了……

不會吧,我望了望漆黑一片的四周,下意識的咽了口吐沫,同時開始緊張的隱約能夠聽見自己的心跳聲了。

而我們離西門越來越近的同時,離睡覺的地方也越來越遠,之前好像轉了個彎,現在回頭已經看不到那棟舊樓了。

終於,我們音樂的望見了那個大門,崗哨裏還亮著燈,那大門在漆黑的夜幕下確實顯得有些詭異,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我們的心理原因。

而就在這時,忽然一旁的竹子緊皺眉頭,彎下了腰雙手捂著肚子渾身顫抖,同時嘴裏發出了痛苦的聲音!

我和亮子本來就已經夠緊張的了,見到這突入起來的變故頓時被嚇的一跳,我慌忙問竹子:“怎,怎麽了,你可別嚇唬我們。”

竹子擡起頭,齜牙咧嘴的對我們說:“媽的,肚子疼,誰帶紙了。”

靠,我和亮子當時連揍他的心都有了,這才想起來,竹子這兩天拉肚子,估計是因為吃的太多運動量太大的關系吧,那扇能夠跑到外面的窗戶也是他昨天上完廁所後才發現的。

“忍著!!”亮子兇神惡煞的說道,很顯然,他剛才也被嚇到了,於是便沒給竹子好臉色,可是竹子似乎當真腹中絞痛,如果不讓他出恭的話,到時候真弄一褲子就不好了,於是我掏出了一包紙巾遞給了他,竹子接過紙巾後便匆匆的跑進了不遠處的草叢裏,窸窸窣窣的聲音伴隨著他的話語一起傳來:“你倆過來點兒唄,陪我說會兒話。”

“害怕了?”亮子獰笑道。

“怕個屁,我怕黑,待會再踩一腳就惡心了。”竹子一邊呻吟一邊說道。

而亮子此時忽然眼珠子一轉,似乎計上心頭,便沒有搭話兒,他對我示意不要出聲,然後趴在我的耳朵邊上,他對我說:“姚子,剛才被這家夥嚇夠嗆,這回咱倆也嚇唬嚇唬他吧,怎麽樣?”

我頓時明白了,心想著這不失為讓竹子給我們洗襪子的一個好辦法,於是便對他說:“行,但是別太過分了,要真把他嚇個好歹的可就完了。”

“放心吧,沒事兒,你小心點兒別踩到屎就行。”亮子嘿嘿一笑,然後便跟我研究了起來,那時候玩心太大,我倆決定前後包抄,出其不意,只要讓竹子大叫一聲就成功了,到時候人贓俱在也由不得他耍賴,嘿嘿,真是太完美了。

就在我和亮子準備使壞的時候,竹子好像也覺得有點不對勁兒了,他在草叢之中好像有些害怕的說道:“哎,哎,你倆幹啥呢,怎麽不回答我?在不啊餵!?”

亮子一陣壞笑,然後然後繞到那草叢後面,他則惦著腳慢慢的向竹子的位置走去,我繞到後方的一棵樹後,雖然瞧得不太真切,但是也能依稀的看見賈明亮在黑暗之中模糊的影子,他一點點的接近竹子,準備嚇唬他,我心裏覺得有趣,便不由得抿著嘴笑了起來。

竹子慌慌張張的還在喊著我倆,但是我倆都沒回答,亮子終於走進了,馬上就是見證雞雞的時刻了,竹子會不會被嚇得坐在屎上?哇哈哈,我和亮子的心裏都充滿了期待。

可是就在本周最精彩節目即將開始的時候,忽然一聲暴喝傳來:“幹什麽呢!!!!”

“哎呦臥槽!!!”

本來氣氛就緊張,李松竹害怕的要命,而賈明亮也是繃緊了神經,在聽到這聲叫喊後,他倆不約而同的喊了一聲,賈明亮下意識的向前跑了幾步,正好撞在了李松竹的身上,倆人一起倒在了草叢中。

這一切,都被我看在了眼裏,但是我卻沒有發出任何的聲響,因為我看見了,那聲音的來源是誰,不是別人,正是我們的連長……

由於軍區裏現在多了很多毛頭學生,所以他負責我們的安全,每晚都要巡視一圈兒,因為今天他有應酬外出,所以回來晚了,所以打算領兩個小兵做個樣子,轉一圈就回去睡覺的時候,忽然聽到了這邊好像有什麽響動,他心裏頓時很不爽,這幾天晚上一直有學生情侶偷偷的跑到外面來,真搞不懂這些大學生們怎麽就這麽饑渴,唉。

於是他不由分說當頭棒喝,卻把賈明亮李松竹倆人嚇得差點尿了褲子,我見事情不好,這要是被發現了的話鐵定會挨收拾,便慌忙躲了起來,屏住呼吸靜觀其變。

只見那連長領著兩名小戰士風風火火的跑到了草從前,然後指著草叢大聲喊道:“給我出來,大半夜不睡覺扯什麽扯,部隊的風氣都他媽的讓你們給敗壞完了,趕緊的站起來!!”

賈明亮和李松竹一聽這話後楞住了,他倆這才知道是誰來了,沒辦法,倆人只好一前一後的站了起來。

可等他倆站起身後,就輪到連長楞住了,在手電的映照下,賈明亮滿臉的愧色,而李松竹則背對著連長忙提上褲子,半拉瘦屁股春光乍洩。

賈明亮見到連長的嘴巴合不上了,便哭喪著臉對他說道:“報告政府,我要是說我只是單純的陪他上廁所兒你會相信麽……”

連長本來是想抓破壞風紀的少男少女一個現形,沒想到竟然會是這般局面,以至於那一瞬間,他的世界觀價值觀都動搖了,他望著五大三粗的賈明亮和細皮嫩肉的李松竹,楞是沒說出一句話來。

而躲在樹後的我,差點兒沒把眼淚給笑出來。

連長怒了,他回過神兒來以後確實怒了,很明顯他不相信,於是他對著賈明亮和李松竹一頓爆訓,末了還拽著他倆往回走,說啥也不能放過他倆,勢要對其教育,讓其認識到什麽才是正確的人生價值性別取向觀。

我在樹後,望著他們遠去的背影,笑的腸子都疼了起來,不過話又說回來了,我們幾個說歸說鬧歸鬧,但是彼此之間還是十分仗義的,他倆沒把我供出來跟著一起受罰,我倒是相當感激。

見他們走遠了,我這才回過了神兒來,呼,看來這次他倆可有的受了,而且今晚上的鬧劇也就這麽結束了吧,不過,他倆不把我供出來是因為仗義,而我不出去把這事兒解釋明白的話,是不是就有點兒不仗義了?

我忽然想到了這個問題,於是覺得有些不妥,玩歸玩鬧歸鬧,但是鬧大了就不好了,嗯,還是主動承認錯誤,一起挨訓吧,唉。

就在我想到這裏的時候,我便從樹後走了出來,準備追上他們,可是還沒等走上幾步,忽然,我聽見遠方傳來一陣吱吱嘎嘎的聲音。

我轉頭一看,頓時楞在了那裏,之間那遠處的軍區西大門,竟然慢慢的敞開了。

而且,那門兩旁哨所中,燈忽然熄滅了,我下意識的看了看表,淩晨兩點二十五分,我望著那緩緩開啟的大門,心中忽然冒出一陣莫名的恐懼,只覺得四周冷風吹起,那冷風直往我的後脖頸子裏面鉆。

我不是在做夢吧,難道雙杠班長的故事是真的?在這深更半夜的軍區,真的會有午夜鬼門開的事情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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